阳光从纸窗户中折射进来,完美得照亮了整个屋子。
屋中,有香炉升起薄薄青烟,空气中回荡着淡淡的清香。
照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,托着长长的哈欠声,正想掀被子,侧头便看见了坐在桌旁的楼锦瑞。
昨夜里跳跃的烛光忽明忽暗,更不能仔细地瞧清楚,大红的新郎袍早已退去,一身简约的素白长袍自然得体,从腰间开叉的下摆搭在一条腿上,直沿到他压银丝的短靴上,几缕墨黑的发丝垂在眼前,却是刚刚好遮了他的眼。听我打哈欠,便转过头向我看来。
虽说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星人类,可眼下我还是有些不适应,要知道,这样坐着等我起床的人好像还从未有过。
半撑着身子,歪了歪头,笑笑,用我以为极其正常的方式说了声:“早。”
他听了之后,眼神倒是有瞬间的迷茫,顿了顿,还是点了点头。
我把身子正了正,想着总不能穿着喜袍到处跑吧,转着眼四处瞧,找着衣柜在哪儿。
他像是不明白,也不看我,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无规律的敲着。
我又四周寻了遍,唯一能放衣服的便是不远处的朱漆大柜,看成色,多半的楠木所制。
想来穿着水依水裤,便大方地起床找衣服,柜子里面整齐地叠着轻如薄纱的蚕衣,七个色儿怕是都全了,一一对着身子比划,也不知翻乱了多少,最终选了件淡蓝的罗纱,柳叶裙下摆,还算得体。
一回身正对上他奇怪的眼神往我脚下看,低头,才发现自己光着脚就出来找衣服了,撇了撇嘴,又回到床上坐好,幸好这屋子里的地板尚是干净。
大抵我是把他吓到了,像我这般不成体统的女子他怕是有生之年还从未遇到过。
折腾了一早晨,终于算是我以为的可以见人,正想开门,却被楼锦瑞一手拉住了。
我转头,疑惑地看着他,牵动嘴角朝他笑,样子估计连我自己都觉得假:“王爷还有事?”顺便在他突然愣住的时候不易察觉的挣脱了自己的手腕。
其实我已经很饿了,毕竟已经快一天一夜没吃饭了,这样下去,是正常人总归受不了的。
他浓黑的睫毛颤了颤,从昨天到现在总算是用清冽的眼神看了我:“等等。”
我有瞬间石化的冲动,王爷你拉住我,我知道你是想让我等等。
他倒没怎么理会我,说完便弯下腰,从短靴中取出把匕首,然后轻轻一用力,锋利的匕首便在他食指的指腹上出现了一个小口,伤口慢慢渗出血来。
心里一惊,楼锦瑞这是要做什么?
只见他走到床边,抬起手,紧压指腹,殷红的血便一滴一滴顺势落在了床单上,桃红的床单落了血,蔓延开来,丝锦上面小小一团,倒是不应景的显出几分嘲讽来。
知道了他的用意后,我笑着走上前,顺手拾起桌上的帕子递给他:“你倒还挺有经验。”
他用帕子裹了手指,抬起头来看着我,眼神淡漠而阴沉,好吧,我知道自己又说不不该说的话了,一时气氛有些尴尬。幸好,外面传来的敲门声打算了我和楼锦瑞无比幽怨的漫长对视。
“王爷,王妃,醒了吗?”
楼锦瑞放下手中的帕子去开门。我忙回过神,急着藏了桌上的帕子在怀里。门外是两小丫头,粉红的脸蛋透着喜气,手里拿着脸盆和毛巾,见楼锦瑞开了门,齐声喊了王爷和王妃,便进了屋。稍大一点的丫头放下手中的脸盆后笑着走向我:“小姐,春桑帮你洗梳洗梳吧。”
小姐?想必是娘家的丫鬟,怪不得叫得那么热乎。
我冲她微微一笑,点了点头,她便高兴的开始动手,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,我不急不慢的任她梳洗,却在坐到镜子前,瞬间傻了眼。
这真的是我吗?哦不,这真的是现在的我吗?
眼睛大而水灵,睫毛长而浓密,乌黑的眸子柔情似水,眉目如同用那沾了水的笔描出来的泼墨一般灵秀,粉白的脸蛋嫩得像是能捏出水来,宛如碧玉,光盈清透,真真是:北方佳人,倾国倾城。
正看得出神,耳边却传来春桑的声音:“小姐,你怎么了?”
我笑了笑说:“没事,我自己来吧。”刚要伸手去取她手中的梳子,她却突然脸色煞白,来不及我问怎么了,她便“扑通”一声跪倒在一旁:“小姐,是不是春桑弄疼你了,小姐饶命啊,春桑以后一定会好好伺候您的。”
我见她吓得不轻,忙把她拉起来,道:“春桑,你这是做什么,你做得很好,别有事没事地跪,这样不好。”
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,见我说的不假,缓了脸色却仍旧站在一边不敢说话。
看春桑的反应,想想便知道杨逝颜大概不是什么好主子,楼锦瑞见她这般毒大抵也不是没来由的。
心里缓缓叹了口气,以后说不定在这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。
看春桑一脸惊魂未定的杵在那儿,我只得讨好似的将梳子递还给她:“春桑,你梳得很舒服,以后我便天天让你给我梳头了。”
她听了这话,立马就乐了起来,接过梳子,道:“瞧小姐说得,以前也是春桑天天给您梳的啊。”
呆住。
我看着镜中的杨逝颜,呵呵哈哈,一时找不出话来,忙在心里抽了自己几下长长记性,语塞到一时不能自圆其说:“呵呵,是……是啊……”
春桑看我憋屈的笑,以为是我心里高兴,红着脸轻声道:“恭喜小姐!”
我听着不知她所云,便从镜中瞧她,她又羞了脸,指了指床上的床单。
会意一笑,心想,幸好我昨晚睡得是床,凌乱的床单又加上那一团殷红,看着还真是那么一回事。
梳完头,春桑便打开装了满满一首饰的化妆盒,然后一件件拿起来问我喜不喜欢,我想说我都喜欢,一件件都是古董怎么不喜欢。折腾了半天还是嫌麻烦一件都没戴,只让春桑简单的半挽了个髻后便起身去吃饭。
楼锦瑞已经出去了,府上的丫头正在收拾床被,个个面露桃色,好似真有那么一回事,看得我都觉得有点气氛暧昧。
急急拉了春桑出门,真真是应了句老话:眼不见心不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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