梅苒默然,心下叹息。
“或许,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吧。”
这早上病人很多,梅苒开始忙起来,田甜也很快调整了状态,加入到忙碌中。
忙到中午吃饭时间,病人大都离开了,中医楼终于变得安静下来。
梅苒和田甜到医院食堂吃过饭,休息了半个小时,差不多又到上班时间了。
幸好下午人不多,梅苒抽空去收费处帮病房的老太太划了医药费,和同事简单说明了一下,回到中医部,只见小助理站在柜台后拼命地朝她挤眉弄眼。
梅苒一时还不明所以,她有些急了,用手指指,“傅先生来了,就在你的办公室。”
小助理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,此时她捂着胸口,大口喘气,“比上次又帅了不知多少,简直帅出天际了!”
“不行不行,我真快晕过去了!”
梅苒推开门,里面的人听到声音转头看过来,四目相对,他微微点头,脸上依然是那副清清淡淡的表情。
“傅先生,”梅苒走进去,随手关上门,“那天晚上,谢谢你。”
她这话说得很有些别样意味,甚至连自己都分不清谢的是昨晚,还是三年前普罗旺斯那晚他的相助,又或者都是。
阳光明晃晃地映在男人身后,可他的声音听起来却分明没有半点温度,“不必客气。”
梅苒细心留意到他的脸色似乎比上次来时苍白几分,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倒是一如往日般深邃幽沉,她清了清嗓子,开始把脉。
脉象紊乱,梅苒眉心微蹙,再三确认后松开手。
“傅先生,请问我开给你的药有按时服用吗?”
傅时谨看了她一眼,点头。
“那……最近几天有没有喝浓茶、咖啡之类的?”
“没有。”
他又补充,“不过我有喝酒。”
梅苒:“……”
“傅先生,偏头痛这种病,一开始都应该选择中医治疗,根据我的经验,西医一般采取止疼措施,并不能从根本上治愈,而且大都会出现药物副作用。我研究过你的病情,属于偏严重那种……我有信心在两个月内控制住病情,不过,我需要你的配合。”
见对面的人依然神色清冷,仿佛一点都不在意,梅苒“腾”的一下站起来,目光居高临下有些严厉地逼向他:“傅先生,我很确定之前再三跟你强调过,浓茶、咖啡和酒都不要碰!难道你都当耳边风了吗?”
真是……疯了,病情突然变得这么糟糕,他该是喝了多少酒?!
面对这么不合作的病人,梅苒是真的生气了,语气也有些不好,显然她也意识到了。
“不好意思,我有些激动了。”
以前面对再棘手的病人,梅苒也从未犯过这样的错误,她忘了他的身份,也被过去的记忆混淆心绪,此时此刻,他只是自己的病人。
一个很不听话的病人。
“抱歉,”傅时谨静静地看向她的眼睛,“我下次一定记住。”
梅苒点头,面色稍缓地去洗了手,擦干后走到男人跟前,“接下来我会帮你进行头部按摩,一开始穴位刺激感会比较不明显,后面会渐渐加强。”她的手摸到他发际正中直上半寸的地方,在神庭穴上先轻轻按了一下让他适应,然后用双拇指交替着进行。
傅时谨只感觉到她温凉的指腹一下一下地在头皮上按着,柔软又有力,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感觉。
虽然他并没有半分唐突的意思,但两人离得那么近,他几乎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,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若有似无的幽香。
余光里尽是她白皙的面颊,两人的呼吸几乎交融在一起,他何曾和别的女人靠得这么近过?
傅时谨迅速别开视线,坐得挺直,艰难地拉开两人间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。
梅苒专注着手上的动作,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,玉管似的纤指在他太阳穴上轻按十下,又来到头维穴。
她的右手受过伤,此时有些酸疼,不得不停下来揉了一会儿才继续。
他的额发就在手心里,微痒,她的心也跟着微微颤动。
按摩过后,梅苒重新开了处方,又细细嘱咐了一遍注意事项,这才送他出门。
傅时谨取了药包,刚到医院停车场,叶岂寒的电话就准时来了。
“听说你今天去复诊了?情况怎么样?”
傅时谨淡淡反问,“你说呢?”
叶岂寒猜不透他心思,只能拐着弯儿问些乱七八糟不痛不痒的问题,“医院的那些护士看到你有没有个个脸红心跳?还有……”
傅时谨不太想听他聒噪,简单把事情说了一遍。
“她竟然说你酗酒?”叶岂寒大笑不已,“真是太有趣了,我有时间一定要亲自会会这梅大医生!”
说来“酗酒”这顶大帽子落在头上,傅时谨确实有些无辜了。
他酒量不太好,是圈里公认的三杯醉,昨天是MR的追思会,凡是听到和MR相关的字眼,傅时谨的情绪就像被人按了某个不可言说的开关。
昨晚他心情可谓是糟糕透顶,便喝了两杯。
没想到睡到半夜,头痛欲裂,辗转反侧也难以成眠。
他忍着一阵一阵密密麻麻的疼痛,听着耳机里一遍遍循环的同一首歌,看天色一点点放亮,身上的衣服、身下的被单被汗泼墨似的染湿了一大片。
傅时谨心里太清楚,真正困住他、时时令他疼痛的,是他对一个人的执念,用长达七年的光阴铸就,既深又坚固,仿佛成了他身体里的某个部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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