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都走了。”
鬼域蠕动着传递信息。
“老先生，你是谁。”
“李中严。”
老一辈人似乎从来不忌讳报上自己的名号。
小宅院门外仍然回荡着悠扬的歌声，但仅仅一个小小的甚至从来不严丝合缝的门竟然阻挡了声音的传播。
大红灯笼高高挂在门前，照出来一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人。
她头上戴着金色的首饰，精致而又苍白的面孔上，嘴巴正机械的张合着。
门口的红色灯笼渐渐发白。
“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张隼问道。
“张洞的孙子，你不怕死吗？你为什么会来这里。”躺在棺材中的李中严并没有回应张隼的问题。
“怕死？”张隼心中暗想，这里和自己的爷爷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。
怕死这一句话难道是在暗示沉睡在这里的人和自己的爷爷有过节吗。
“我在处理一个名为‘鬼寒’的厉鬼事件，方圆百里都被一篇诡异的寒冷所覆盖，无一活物，显然是由灵异力量所致。”
“鬼寒...原来现在是这个名字了。”棺中人沉吟道。“它已经失控了对吗。”
张隼点了点头。
“你们探索到厉鬼的源头了？”
张隼摇了摇头。
“那看来只有那七个人找到了可能的‘答案’了，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错的。”
“那七个人，到底是谁？”张隼问道。
“以你爷爷为首，其他人...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说别的废话了。”
附近的鬼域突然震动起来，四周环境又一次发生变化。
哪里还有庭院，断桥，鬼城，冰城。
统统化为了一道片红白交错的虚无，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地带，分不清上与下，左右与，南与北以及时间的快慢。
只有眼前还躺着一具棺材，棺材已经腐朽不堪，红漆脱落，木屑满地都是，透过缝隙看向棺中人，只见它的正睁着空洞的眼死死的盯着破烂的棺盖，外界的光线通过缝隙打在他身上。
透露着一种死的寒冷。
“我快要死了。”鬼域说道。“所以外面的厉鬼才会失控。”
张隼发自内心的感到一阵压抑，真正的惊恐并非是心动过速，而是心跳骤停。
他能感受到自己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的最深层，最底层，马上就要接触到这个世界的本源。
而本源的本体就躺在那具四面漏风的棺材里。
“什么意思。”
张隼问道。
“你想要知道我们所追求的答案吗？可能也是错误的。”
张隼点了点头，同时他也在心想，为什么这位老者会告诉他这么多。
“我的生命实在有限，理由就不告诉你了，直接从结果说起来吧。”
“第一，厉鬼的存在是一个确定的永恒不变的数量。第二，厉鬼的产生与人密切相关，是从人类的某个部分分离出去，很可能是影子的实体，并且是一比一的存在。第三，人与厉鬼的数量必须保持平衡，否则则会导致厉鬼杀人。这个平衡我们推测千百年都是处于平衡的状态，直到我们那个年代才开始失衡。第四，厉鬼的本能是追求自身的完整，也就是人与厉鬼数量的平衡，一旦达到这个平衡，厉鬼便会从世界上消失。”
“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继续梳理下去，随着人的数量越来越多，所出现的影子也越来越多，原本存在于人的阴影之下的完整的厉鬼，此时必须分裂自己成为别人的影子，随着人的数量越来越多，厉鬼自身的分裂也越来越多，刚开始会是十分在乎自己完整的弱小的厉鬼出现，最后则是被分裂成许多部分的强大的厉鬼出现。”
“它们的某些规律都是为了追求自己的完整所制作的，越弱小的规律自身完整越容易，规律越具体，越强大的则反之。”
“随着杀死的人数的增多，它们寻找到自身的完整性就越多，它们就会越强大。”
李中严不带任何结语的结束了自己的叙述，只留下张隼瞪大了眼睛站在原地。
这个答案无疑对于他来说是一次世界观的洗礼。
如果是这样的话，那么无论人类再怎么努力，人口没有达到那个恒定的数值，厉鬼永远不会消失，人与鬼的斗争永远都不可能完结。
那他们的努力无疑会加剧更强大的厉鬼的出现，到时候等待人类的，可能是某个“毁灭”。
毁灭到那个微弱的恒定人口数值中。
一扇门突兀的出现在这苍白的空间中，紧紧的关闭着。
不等张隼有什么问题，李中严继续说道。
“但无论阴影平衡不平衡，对于生活在光之下的人类完全没有影响，所以，就此答案，我们这些人采取了这样的行动。”
“究其一生，把所有的厉鬼都镇压起来。”李中严顺理成章的说出这番话，好像拿扫帚扫地一样那么简单。
“去看看吧。”
那扇紧闭的黑色木门吱呀的露出来一条缝隙。
张隼走上前去，拉开门。
比原本所处的红白世界更为广阔的一片世界，完完全全由白色组成，无垠的世界完完全全望不到尽头，只有世界的正中心有一座由人的尸体堆成的小山。
那不是尸体，是厉鬼，由一只又一只的厉鬼堆叠而起，而山下广袤的世界里密密麻麻拥挤着无数个厉鬼，它们都在涌向山顶，踩着同类的身体往上机械的攀登。
而山顶则又是一扇门，一只又一只的攀登上山顶的厉鬼打开那扇门，消失在这个世界。
“你的鬼心很强大，鬼域唤醒了我们。”
“在这片世界里，最外层的是寒冷的冰天雪地，用来迟滞厉鬼的行动，而再深一层的鬼城，里面的厉鬼其实并不是鬼，只是完全是鬼意识的人而已，它们都是自愿进来的。”
“你也能够发现，他们仍然在重复着人类应该做的活动，那么是他们保留本性的最后的方法，那就是给自己设定一个不需要任何感情的程序重复着生前的活动。”
“更深一层，则是影院里面的世界，仍然是为了压制他们而存在。而之后，就是现在了，这里关押的是完全厉鬼复苏的人，也就是鬼。”
“我的存在，我的能力，天生的就是为了镇压厉鬼而生。但我终究还是人，终究还会死。”
“而现在这些厉鬼追求完整的本能不断折磨着我，同时，时间与寿命的耗尽，我的人性的丧失也在成为外界失控的原因。”
“你明白了吗？这是我在用最后的可以保持理智的时间托付给你答案，张洞的孙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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