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韬酒量不佳,平日里鲜少饮酒,不过皇帝发话了,他自然不能悖了这个面子。
他悻然收回手,端起桌上的青玉酒杯,谦逊道:“臣敬陛下。”
温景裕片刻不停,直接与他连起三杯。
辛辣入腹,贺韬难受的咳嗽几声,又喝了几杯茶水才压下翻涌的酒气。
唐蓉担忧地睃他一眼,目光又扫过皇帝,最后选择置身事外,拎起蜜饯仍在嘴里,苦涩无味地嚼着。
她没法管,现在多说一句,都是在血气方刚的皇帝身上浇把热油。万一在席上发作,她真的没法见人了。
只能先委屈夫君了……
与她的愧然心疼相比,坐在右侧位的贺廉盛却大喜过望。皇帝一杯又一杯地与儿子同饮,兴致颇高似的,这对贺家来说是个难得的眷顾。
目前盛朝形式安稳,无仗可打,自然少了一些建功立业的机会。贺韬今年二十有四,在朝中仅有一虚职,但若能获得新帝赏识,那就是另外一番光景了。
这么想着,贺廉盛举起酒杯,恭顺道:“陛下,老臣也敬您一杯!”
“好啊。”温景裕含笑看向贺韬,连他一同捎带着:“姐夫也一起吧。”
一来二去,贺韬很快就被喝老实了,说话都开始含糊不清。
宴席结束时,贺廉盛已经醉得不省人事,而贺韬被小厮搀扶着,摇摇晃晃地恭送圣驾,身后跟着同样醉醺醺的叔伯们。
整个贺家,用行动诠释着忠君之道。
温景裕悠闲地晃着红木扇,睨着软面条似的男人,冷嘲热讽道:“姐夫,你生得这般魁梧,只是酒量也太差了点吧?”
贺韬说话都很费力:“陛下……陛下见笑了……”
温景裕眼神玩味,继而看向他身边的唐蓉,“对了,朕有一件事情忘记说了。临近端午,宫中需要几名贵女到天王寺祈福,姐姐也一并去吧。”
唐蓉方才还在纠结该以什么理由进宫,没想到皇帝已经替她想好了,只是端午进宫祈福前所未有,这理由编的也太过随意了。
她俏眼一翻,不甘道:“是,臣妇遵命。”
温景裕对她的乖巧颇为满意,故意询问贺韬:“姐夫没什么意见吧?”
贺韬早就喝的分不清南北,只是呆愣地摇头,“没,没有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温景裕唇畔挟着坏笑,当着他的面凑到唐蓉身前,与她亲密耳语:“心肝儿姐姐,朕等着你……”
他嘴里说着荤.话,薄唇偷偷噙她一下。
耳垂倏尔变得湿漉漉的,被香风一吹沁凉不堪。唐蓉脸上的绯色晕到脖际,好像自个儿也喝了几两。
当着臣子的面轻薄臣妻,委实可恨。如此一看,喜欢她未必是真,折辱倒是假不了!
唐蓉敢怒不敢言,蜷起指尖,跟随贺家众人叩拜在地。
“恭送陛下——”
圣驾走后,唐蓉如负释重的长舒一口气,将夫君送回了曦园。
贺韬酒气上脑,连口水都没喝,倒头陷入沉睡。在几个婢子的帮扶下,她褪去夫君的衣裳,又取来热帕子替他擦了一把脸。
听竹苑的见闻挥之不去,她心尖疼的要命,素手缓慢游走在贺韬俊朗的眉眼上,音色溢满戚然:“韬郎,对不起……真的对不起……”
曾经她不停埋怨夫君负了自己,现如今倒好,两位姨娘被遣到了偏远的槐园,他们本该过上如胶似漆的日子,而她却成了背叛挚爱的那一个。
往后的日子想都不敢想,唐蓉潸然垂泪,一滴一滴浸湿了贺韬雪白的衣襟。
*
往后几日,皇帝抱病休养,拒不听朝。盛朝的官员们很是清闲,然而太和殿的狂风骤雨一点消歇的意思都没有。
唐蓉浑浑噩噩的睁开眼时,年轻的皇帝就坐在龙榻前的一张楠木圈椅上,正在批阅手头的一本奏折,其余折子全部乱七八糟地扔在毡毯上。
南侧的轩窗微微敞开,透进一束日光正巧落在他身上,原本白净如瓷的脖颈上多了两道伤痕,断断续续的破溃处早已结成血痂。
唐蓉正要阖眼继续装睡,可惜为时已晚。
温景裕见她醒了,将奏折随手扔在地上,起身半跪在龙榻上,垂眸睇她道:“看样子昨晚姐姐睡的不错,朕都等你好久了。”
乌亮的发丝从他指尖徐徐滑落,他褪下月白寝衣,劲瘦的身躯早已遍体鳞伤。
接连几日昏天黑地,唐蓉被他折腾到极尽崩溃,本能的又要挥爪子抗拒。
温景裕眼疾手快,直接将她的腕子叩在头顶,柔声哄诱道:“姐姐,别再挠了,前朝还一堆事等着朕呢。”他将她翻转过去,拽掉她松松垮垮的衣缕,“乖乖享受,不好吗?”
皇帝生着薄茧的掌心带来一阵窒息,唐蓉雌伏在软枕上,耳畔倏然回响着高晋的话:“郡主,您就顺着陛下吧,陛下打心眼里是疼爱您的呀!”
与其说是疼爱,不如说是自私的霸占,再这么下去,她怕是要死在太和殿了。
在她出神的须臾,皇帝又开始一寸寸的凌迟她。
一身傲骨终于被捻碎成粉,她屈服下来,翻身与他面对面,双手环住他的脖颈。
鼻息缠绕间,她哑着声道:“景裕,我真的好累,今天放我出宫吧……”
自从贺韬回来,她嘴里再没唤过“景裕”,今儿是第一次。
硬杠了几天的女郎终于变得柔煦下来,温景裕停下了动作,眉眼含笑道:“好啊,朕可以放你出宫,只是你答不答应朕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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