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到律师拿陈安安来威胁,陈孑然面色苍白,“你们想对安安怎么样?”
“您别误会,我的意思是,我国的收养法对收养人的要求是很严苛的,凭您自己想要办收养手续,可能性几乎为0,但是顾总有专业的律师团队,您办不到的事,她能做到,您说是不是?”
陈孑然朝远处望过去。
顾茕知陈孑然还没消气,不敢上前刺激她,站在派出所的院子里,由律师安抚她的情绪。
陈孑然刚才还坚定的一定要让顾茕坐牢的想法,被律师说得动摇了。
是啊,她怎么忘了,她还有安安。
这件事要较真的话,陈孑然讨不到一点好,她攒了几年,卡里也不过两三万块钱,请律师都不够,再说又是她打人在先,说不定顾茕反咬一口,告她一个故意伤害,到时自己和安安怎么办?睡大街么?
纵使再不甘,陈孑然不得不向现实低头。
她只是个为了生存挣扎的普通人,俗话说胳膊拧不过大腿,到了陈孑然这里,是苍蝇的胳膊拧不过大象的腿,凭她,怎么跟顾茕反抗?
她身无分文地被带到派出所来,最后连回家都不得不依靠顾茕的专车送她一程。
律师很有眼力见地率先占据了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位,陈孑然不得不和顾茕一起坐在后排。
司机把前后座间的挡板升起来,给她们隔出了一个私密的空间,反而让陈孑然害怕。
顾茕的气息萦绕在每一缕空气里,陈孑然想躲都躲不掉。
她这么多年来品味一直未变,用的还是十八岁和陈孑然在一起时的那款香水,光这个味道就能让陈孑然备受煎熬。
顾茕知道陈孑然有很严重的幽闭恐惧症,前挡板被升起来的同时,她打开了两边的车窗,让对流的空气灌进来,带走了不少属于她的气味,陈孑然紧张的神经才能缓和下来,能正常思考。
陈孑然手肘搭着车窗,头倚着窗框,眼睛无聚焦地对着绿化带里飞速略过的小树,没有一丝和顾茕说话的欲望。
顾茕紧张得手心出汗,想让陈孑然问自己为什么这么做,她才好对陈孑然解释。
可是陈孑然连一点声音都不曾发出来。
陈孑然已经问过顾茕两次,事不过三,她懒得问了。
当年她们念高中那会儿,顾茕也不是什么好人,好歹不会做什么讨人厌的事,这几年在外面读些洋书,已经把脑子读傻了,她不是个正常人,听不懂人话,陈孑然和她没法交流,鸡同鸭讲,即使讲了她听不懂,干脆就不说了,浪费力气。
没有她的质问,顾茕心中难安,悻悻地笑着,主动搭话:“阿然,你不问我么?”
陈孑然淡淡地瞥她一眼。
半晌,才低声说:“问什么?”
“为什么帮你搬家。”
陈孑然耸了耸肩,“有什么好问的。”
左不过是些感动她自己的奇葩理由,陈孑然懒得听,怕自己生气,忍不住再揍她一顿。
顾茕讨好地笑,扯着伤口,眉头一皱,又献宝似的向陈孑然那边坐了坐,说:“我知道那件事之后你留下了后遗症,你那间地下室我观察过,太潮了,时间住久了你的关节炎只会越来越严重,我已经在附近的小区里帮你找好了一套新房子,三室一厅,你和安安不用再挤一张小床,那房子我看过,坐北朝南,光线通透,三个房间都能晒到太阳,你一间,安安一间,剩下一间可以拿来做书房,你这么喜欢看书,一定会喜欢……”
陈孑然太阳穴炸疼,扶着额头有气无力地打断她:“你说够了没有?”
顾茕笑容一僵,“什么?”
“顾茕,你算我什么人?凭什么帮我找房子?你帮我找的房子我就一定要去住么?我只是年少时和你谈过一场虚假无终的恋爱,不是卖给你了,也没有欠过你什么,你没权替我做任何决定,你到底明不明白?”
顾茕心中的欢喜被陈孑然一次比一次更冰冷的语气激怒了,“我不明白什么?我反思了两个月,已经知道我没有替你考虑过了,所以现在我就好好地替你考虑,帮助你改善生活,不会再送那些没用的东西侮辱你,给你最急需的东西。我知道你自尊心强,如果见到我肯定不会接受,所以我不出面,雇佣了最专业的搬家公司替你搬家,这还叫不明白?陈孑然,除了你以外还从来没有人值得我这样卑躬屈膝的,你不想见到我,我忍了两个月,再想你都没出现在你面前,现在你说我不明白?”
顾茕抓住了陈孑然的手腕,“除了你以外谁敢打我?我已经对你忍让到这个地步了,你告诉我,我哪里不明白?”
顾茕心里憋闷得厉害,她不懂,讨好陈孑然怎么就那么难。
她自认为已经很为陈孑然着想了,考虑着她的心情、她的尊严、她的生活,不再送她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,替她解决当下最棘手的麻烦,她却还愤怒地来质问她,“你到底明不明白”。
顾茕快不知道怎么明白陈孑然了。
陈孑然被她压在宽敞的车后座上,冷眼看她。
陈孑然这些年过得狼狈。
本就不是细皮嫩肉的人,又有长年累月的劳碌,她的十指干裂,人也是历经风霜的粗糙,晒得黑瘦。她的脖颈,少年时非常漂亮,纤细,修长,雪白……可以用很多美好的形容词叠加起来赞美,顾茕最喜欢亲吻她的颈子。可是现在,她的脖子永远是弯的,又黑又佝偻,病态地向前伸着,想直也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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