客栈本来因卫秋翎的贡茶而茶香阵阵,虽因有夏萤和卫秋翎两位权贵子弟在此而显得格外凝重,但尚不至于人人自危的地步,可颜清这杯茶泼出去后,夏萤气场明显变了,由原来的不怒自威到现在的威煞逼人,散发出慑人心魂的气势。
在他不浓了不淡的气势威慑下,就连高良都嗅到了危险,不由自主往后退,更遑论掌柜和小二哥,躺得远远的。
康宁非常担心颜清,暗暗摸出两根银针作应急之用。
当大家都以为夏萤会发火时,他不过凑近颜清轻轻问了句:“为何泼我?”
颜清垂眸小声道:“你踢我两下!过分。”
实在忍不了就反击,管他是谁。
夏萤只碰了她一下,还是轻轻的,用挠痒一样的力,想让她赶快结束与卫秋翎的对局而已,隔夜的棋局还磨磨蹭蹭不痛快。
“很疼吗?”
毫无疑问,刚才激怒她的那一下是卫秋翎踢的,这小子发现他之前踢过她,所以瞅准时机再来一下,让她误会是他二次伤害!
颜清很气,这不明知故问?“只是不喜欢别人无故碰我而已。”
夏萤却是真的使了一分力度踢了她的脚底一下,颜清倏地颤了颤,剜他一眼,接着双手放到桌底下,狠狠地拧他大腿,但发现他的腿结实到根本不是她能拧得动的,抬头望向他,见他得意地扬起嘴角,不禁有些尴尬。
“这步棋真是左右为难。”卫秋翎似乎一心一意扑在棋局上,对颜、夏二人之间的暗涌毫不知情。
“如何为难了?”夏萤极不喜欢和这些公子哥儿下棋,无趣得紧,每步棋喜欢着眼当下,锱珠必较。
“这步来势汹汹,盘根错节,难。”卫秋翎一边说着难一边把自己的白子绕进夏萤大后方。
“好棋。”夏萤难得赞他。
此时,一批人涌进了蓬莱客栈,日头把影子拉得长长的,投在了颜清所在的那桌。
高贵的胭脂水粉味,差点掩住了茶香。
颜清被棋局吸引,索性不去管这些天之骄客。
“你,好大的狗胆,公主殿下来了还不行礼?”一个穿着讲究的侍女来到颜清身旁,伸手扯她。
有侍女这话,客栈中其它人才知公主驾到,但谁是公主尚不知晓,只管行大礼。
锦阳公主还作男装打扮,手执皮鞭,盯着颜清,果真坐在轮椅上,听说她双脚皮肉烂了,根本站不住,只等她出丑。
可惜那个侍女在离颜清还有三步之距时一个趄趔摔倒了,她不慌不忙站起来,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,还朝颜清走去。
卫秋翎斥道:“退下。几位公主不是在皇城里头吗,什么时候又出宫来了?”
这侍女是锦阳公主近身的,深知卫秋翎在太后和皇帝跟前十分得宠,也不敢随意开罪她,因此回头向锦阳公主请示。
锦阳公主骂道:“本宫出宫还要得知会你吗?以为自己是谁?”
若不说后面那句,卫秋翎还不好反驳,但有了后面那句,他轻易反唇相讥:“若按辈分来论,殿下还真得尊称我一声表舅呢。”
又不是在皇城,锦阳公主更没着宫装,卫秋翎起身施礼是尊重她给她面子,若不起身也不算失礼。
董慧言只觉脑袋嗡嗡直响,锦阳公主哪里会是卫秋翎的对手,这人嘴皮子比刀子还锋利,“闲杂人等马上退下。”
只能尽力保住她的名声了。
什么时候成为了照顾别人的那个,董慧言也不懂,深深地瞅着坐在轮椅上的颜清,仔细一看,发现颜清根本没着绣鞋,而是裹了几层白绸,上头隐有血水浸染的痕迹。
听说回程时还遇到歹徒,这也没死掉,命真大;给逮住牢里那么快脱身,肯定是迷惑了夏萤之故,哼,见致君没见立刻改投夏萤怀抱,还当她多清高。
贱人一个。
掌柜的立刻领着一众小工退到后院,住客也闭门不出。
客栈门外早已沓无人迹。
高良带着康宁退到外头等候,顺便派人通知府尹老爷路不太平,脚程慢些更稳妥。他后悔极了,希望如果出事,李磊能保住他的小命,其它不敢奢想。
着一袭青衫的罗元桥,站在柜台那头,斯文安静。
卫秋翎的母亲大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姑姑,先帝嫡妹,今上登陆后封为大长公主,有从龙之功。可惜痴爱卫将军,诞下遗腹子后很快郁郁而疾。因此卫秋翎甚得皇家宠爱,在辈份上确实是锦阳公主表舅,但她一向不管这层辈份。
“哼。”锦阳公主眼高于顶,冷冷哼了一声,坐在余下的空位上,颜清的左边,与夏萤面对面。
“大胆,你们两个见了殿下竟然不行礼!”那侍女瞪了夏萤和颜清一眼,拿卫秋翎没办法还治了这两个?
夏萤从棋局中抬眸,扫了侍女一眼,仿佛才看到锦阳公主般,站起来施礼:“微臣拜见殿下。”
锦阳公主这才露出了笑容,“坐吧。”
颜清希望自己双脚能康复快些,只要不着地再碰到伤口,义兄说了三天就能结痂换新皮,然而锦阳公主闲得发慌又出城找自己麻烦,真的不好办,她不仅地位高还野蛮。
“臣女拜见公主殿下。”她没有诉说自己的苦况,伸手让一直安静地随侍在身后的小草扶她起身。
小草才刚伸手就给那名侍女拦下,“这位姐姐你做什么?”她已经生气了,瞪着侍女,目露凶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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