算一算,师尊也有快三千年不曾见到你了。
风锦的这句话甫一出口,在场的所有人都即刻恍然大悟,不得不感慨风锦这冠冕堂皇的借口,让人绞尽脑汁也推脱不得。
这分明是在用师尊长生大帝的名号施压,尤其是那听似不经意地“三千年”,却如同是无形的沉重枷锁,用以指责千色避居鄢山的行径。如果千色执意要在此时回避,不理会风锦,那么,无疑是没有将师尊长生大帝放在眼中。
如今,千色倒真真的成了进也不是,退也不妥了。
千色一言不发,只是沉默,徐徐埋头,复又抬头,平静地注视着沉着镇定的风锦,眼眸之中有着摄人心魄的光华在轻轻辗转,消瘦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情绪涌动,似乎在思量着什么。此时,反倒是站在她身侧的青玄够机敏,立刻朗声开口,眼波流转间满是坦然:“掌教师伯说得是,我师父也有三千年不曾见到长生师尊了,昨晚还在冥思苦想该如何向师尊负荆请罪。”
“是么?”风锦抬起头,面无表情地瞥了瞥青玄,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,自是以两指捏紧指间的墨玉棋子,修长的指衬着那漆黑光亮的棋子,显得甚为优雅。“你师父无故数次缺席长生宴,的确有不孝之嫌,也确是该想想如何赔罪了。”这么说着,风锦那深幽的目光在千色不为所动的眉眼间绕了几圈,锐利的神色一闪而逝。
若只是从言辞上,根本分不清他那语调之中蕴含的是怎样的情绪,可是,他俊秀的眉目间擦过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纹,并没有逃过青玄的双眼。青玄便也明白,这位声名赫赫的掌教师伯,根本就没有将他这个无名小卒放在眼中。
“多谢掌教师伯的关心。”青玄客套的干笑着,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,上前一步作了个揖,不动声色地站在千色身前,挡住了风锦那令人莫名胆寒的视线,四两拨千斤地悠悠一笑:“如今,长生宴在即,掌教师伯想必事务繁忙,分身乏术,请罪一事,我师父心里定是有分寸的,您就不用多操心了。”
他话音刚落,那棋局也正巧结束,灵砂像是被火烧了屁股一般,极为迅速地将那些白玉与墨玉的棋子往棋盅里捡拾,忙不迭地认输:“掌教师兄棋艺精湛,灵砂甘拜下风,今日应该会有不少仙友来玉虚宫,咱们的消遣不如就到此为止吧。”
棋子收入棋盅里,互相碰撞,无可避免地发出清脆的声响,灵砂转头望了望青玄,见青玄眼眸含怒,似乎对他有着怨气,随即脖子一缩,满眼委屈的光芒。
不关我的事,我也是受害者!
他表情悲愤,无声地做着口型,以显示自己的清白。
天可怜见,他知道青玄到了玉虚宫,人生地不熟,本是一心期待与其好好切磋一整日,瞧瞧青玄的棋艺可有长进,谁知,他才将那符纸折成的纸鹤送出去不久,风锦便就不声不响地到了,还无事人一般要求与他切磋切磋,害得他措手不及,进退尴尬,却又不好拒绝,只能硬着头皮与之对弈。果然不出所料,千色竟是陪着青玄一同前来,无疑正好自投罗网,着了风锦的道!
说实话,灵砂从没试过将一局棋给对弈得如同上刀山下油锅的酷刑一般,好不容易熬到这棋局结束了,他自觉还是早点认输,趁机溜之大吉为妙。
他素来奉行明哲保身,这痴儿女们关乎情情爱爱的浑水,能少淌就尽量少淌吧!
风锦不是没有看出青玄的举动言语都是在维护千色,不过微微眯了眯眼,便就计上心来,淡然出声:“若灵砂师弟真有什么要事,那便就去办吧。我听说青玄时时与你对弈,想来棋艺也不俗,今日正好见识一番。”
语毕,他抬头紧紧盯着青玄,唇角微挑,说不出意味的神色迅速在俊容上着抹,辗转闪烁黝黑的眸中有着零星闪烁的火花,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点风凉,听来竟带着点刻意的挑衅:“青玄,你可愿与我对弈?!”
这下子,别说青玄,就连灵砂也傻眼了。
风锦这话虽然是对青玄说的,可千色却听得出,其间的挑衅全都是冲着自己而来。她也知道,既然上了这西昆仑,自己与这昔日的冤家便就是怎么也避不开的。若是任由青玄与之对弈,自己必然不能不管不顾一走了之,便就得在一旁全程观战。
说到底,青玄因着她对风锦有怨,若是一个不慎说错了什么话,只怕惹出事端,便就难以收拾了。
所以,还是早些婉拒为妙。
于是,不待青玄应承,千色便面无表情地开口:“青玄天资愚钝,棋艺拙劣,又怎敢在掌教师兄面前装大——”
“师妹,何必这么急着护犊子?”似乎是早知道千色会婉拒,风锦不紧不慢地打断她的言语,掩藏在阴影中的唇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,深邃的眸中有着某种属于诡秘的味道:“不过是一局棋罢了,难道师妹还担心我倚仗身份,欺负小辈不成!?”
不轻不重地一句话,堵得千色不知该如何开口,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似乎被那满坑满谷的嘲讽给刺得微微发痛,连心也惶然失措地紧缩成一团。
青玄见师父处于劣势,心里顿时窝火起来,眯起眼,狭长的眸中精光迸射,所有的温和似乎都在瞬间化作犀利。“既然掌教师伯有心,师侄不才,便就斗胆献丑了!”在千色的哑口无言中,他极为干脆地将挑衅应承了下来,大大方方上前,在风锦的对面坐下。
这章没有结束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