津城与京城相距100多公里,自古以来交往极为频繁,火车就是其中最重要的连接枢纽。
民众中甚至有一个貌似不起眼的顺口溜——“津北杨,张落廊,万安黄,丰永通岔正阳旁。”
说的就是当时从津城到京城火车的所有车站。
顺口溜出现的原因是:当时的火车确实是不报站的,乘客如果记住这个顺口溜,一站一站数,勉强也不会错过站。
解放后,为了服务群众,在火车出发前,播音室都会播报前方站台,为民众避免了很多麻烦。
“各位旅客同志请注意,前方到站丰台站,请准备下车的同志,携带随身行李.....”
大喇叭里传来张雅芝高昂的声音中。
131次列车经过通丰台站、永定门站、通州岔道站、正阳门站,没有任何意外事情发生。
李爱国也逐渐放松下来,抽出一根烟,惬意的抽起来。
看来在这个牛马蛇神不敢露头的年代,就连竖旗的定律也失效了。
两百天安全行车记录....稳了。
突然。
负责了望的副司机刘清泉大喊道:“报告正司机,外面下雨了。”
李爱国扭头瞅瞅侧玻璃。
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,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。
“下雨很正常,不用担心。”
副司机刘清泉也不以为然。
天气变化无常,列车在外面奔波,经常会遇到下雨、下冰雹、下雪的天气。
只要铁轨通畅,就不会出事。
只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,雨越下越大,狂风肆虐,势不可挡。
像是有一张大手天空中进行了素描加工,原本蔚蓝的天空被涂成了乌黑。
只是片刻功夫,列车就像是从白天驶入了黑夜。
啪嗒啪嗒的雨滴,打落在车玻璃上,让人心生厌烦。
下雨倒是不怕。
关键是外面的风很大。
李爱国透过车窗,看到一颗小树拔地而起,在天空中遨游。
他果断的拉下了大闸,车轮跟铁轨产生摩擦,火车的速度缓慢下降。
刘清泉注意到车速下降,从车窗外缩回脑袋。
外面的雨很大,只是片刻功夫,他的头发已经湿透了,鼻子眉毛上也都是雨点。
他边抽出毛巾抹掉脸上的水滴,边大声说道:“正司机同志,车速降这么低,咱们肯定得晚点,白车长肯定有怨言。”
列车长最讨厌的就是晚点。
倒不是会被机务段处罚,而是乘坐列车的人,谁不想早点回家?
看到列车晚点,乘客们难免会心生怨言,乘务组要承受乘客的抱怨。
李爱国道:“晚点总好过出事儿,外面的风太大了,道路两边的大树很可能会被刮倒,咱们还是得多小心一些。”
“明白了,我一定做好了望工作,保证不会出事。”
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,刘清泉立刻冒着风雨把脑袋伸出了外面。
至于列车长....她只是列车长,又没办法命令司机组。
刘清泉很快就感觉得自己有点托大了。
外面的雨滴又急又猛,打落在脸上,就跟刀子似的。
并且雨水还拼命的往眼睛里,嘴巴里灌,只是片刻功夫,他就坚持不住了。
“正司机同志,不行咧,不行咧,外面的雨太大了,我老刘活了这么大年纪,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雨。”
刘清泉缩回脑袋,立刻拿起毛巾拼命擦脸。
李爱国此时已经把车速下降到了极限,车速不能再降低。
在行车的时候,列车的速度可以下降,但是不能停车。
一旦停车,等回到机务段,就得写材料向段里面说明情况。
严重一点的话,还得挨批评。
李爱国转过身看看司炉工老郑。
“郑师傅,麻烦你跟刘师傅轮换了望。”
这会车速很低,司炉工并不需要时刻往里面填煤,老郑应了一声,接过了刘清泉的位置。
就这么着,两人轮换了望,列车在风雨中行驶了十几公里。
在路过一个检修站的时候,车尾的运转车长通过消息条,汇报了列车晚点的消息。
具体晚点多少时间,并不确定。
车厢内。
白车长把原本该在休息的乘务员们都喊了起来。
做好服务工作,挨个车厢的跟乘客们解释。
这年代的人们普遍比较淳朴,乘客们看到外面下了大雨,知道其中的利害,纷纷表示理解。
压根就没有人提出晚点要赔偿之类的要求。
白车长看到列车内局势稳定,稍稍松了口气,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,看向窗外的乌黑的天空。
现在一车人的安危,全都指靠在司机组同志身上了。
火车头内。
李爱国紧紧攥住大闸的手柄,时不时的扭头看向刘清源,等待突然事件的发生。
一直到外面的大雨逐渐稀疏起来,也没有事情发生。
此时距离黄村站、只有不到三十多里了,李爱国的心情逐渐轻松下来。
“看来白车长的乌鸦嘴没有.....”
“刹车!刹车!刹车!”
耳边传来刘清泉的惊呼声。
李爱国几乎来不及思索,手掌在肌肉记忆的作用下。
猛踩汽笛,一把闸“撂非常”(大小闸同时拉下,紧急刹车)。
列车巨大的惯性,推着已经被闸瓦抱死的车轮与钢轨剧烈摩擦,瞬间发出刺耳的响声,列车下飞溅出一路火花......
列车的车厢内因为突然的刹车,一片人仰马翻,行李架上的包裹也掉落了下来。
白车长正在巡视车厢,猝不及防之下,一个踉跄,差点摔倒在地板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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