霈县人民医院急诊室的医生慢条斯理的检查了一个多小时之后,两手一摊冲着病人家属说,他们束手无策。
唐豆险些没跳起来一脚踩在那个医生脸上,你妹,你治不了还要做那么多检查,花多少钱不说,时间就代表病人的生命你不知道么?
狗娘养的。
同行过来三个人,二蛋妈早就已经是六神无主,除了会哭以外根本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,杨灯比她也强不到哪儿去,毕竟她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儿。
倒是唐豆经历了父母的生离死别,现在还能保持冷静,他二话不说揪着医生的脖领叫来了救护车,先送余州,余州要是也治不了那就去金陵,有什么比人命更重要。
救护车只让二蛋妈一个人坐上去,杨灯转坐唐豆的车紧跟在救护车身后,倒也是一路畅行无阻。
一个多小时之后,救护车开进了余州市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急救中心,二蛋被迅速推进了抢救室。
要说余州的医疗水平确实比霈县强出了不是一星半点,短短半个小时就控制住了二蛋的流血不止,随之血液检测结果也出来了,中性M2型白血病,需要住院治疗。
天塌了。
二蛋妈拿着那张住院通知单如同被抽去骨头一般瘫坐在地上。
“十万,天呐,我到哪儿去弄十万块钱。”二蛋妈嚎啕大哭。
护士小姐怜悯的搀扶起二蛋妈,柔声说道:“你们还是快想办法去筹钱吧,孩子的病情很不稳定,需要进一步治疗,也许需要造血干细胞移植,但愿不要发生那样的情况,否则治疗费用恐怕还要高出几倍。”
“我去交钱。”杨灯从二蛋妈手中夺过那张住院通知单。
唐豆一把拉住脚步匆匆的杨灯,伸手捏住了杨灯手中的住院通知单,低声说道:“你在这安抚二蛋妈,我去。”
“不,我去。”杨灯固执的说道。
这可是十万块钱,不是一个小数字,唐豆跟二蛋一家无亲无故的,凭什么要承担这个费用。
唐豆拍了拍杨灯的手,低声说道:“我钱来得容易,总要花在有意义的地方,请你给我一次做**的机会好不好?”
杨灯凝视着唐豆,眼中闪过一丝柔情,无声的松开了手。
划卡交过住院费,二蛋马上被转入了重症治疗室。
重症治疗室不允许病人家属进入,就连隔着玻璃看一眼也是有限定时间的。
二蛋妈此时终于恢复了理智,噗通一声给唐豆跪了下来,慌得唐豆和杨灯二人急忙把她架了起来。
从小到大,唐豆哪曾受过别人的跪拜礼,更何况还是一个比他大不了十岁的年轻女人的跪拜礼。
好不容易将二蛋妈安抚下来,这时才想起来通知二蛋爸赶来医院,也打电话给三间房的乡亲们报个平安。
二蛋爸在南方某沿海城市开货柜车,接到这个电话之后险些没有发生车祸,急急忙忙返回公司请了假,买了最快的一趟航班赶往余州。
三间房的乡亲们听闻了二蛋的病情也是震惊不已,人们在感激唐豆的同时,也开始纷纷凑钱。
就算三间房这个地方再闭塞,人们也知道治疗白血病所花的钱会是一个天文数字,绝对能够压垮一个富裕的家庭。
重症治疗室外病人亲属不能滞留,唐豆和杨灯二人好不容易劝说着二蛋妈离开了医院,在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两间房,自然是唐豆自己住一间,杨灯和二蛋妈住一间,其实也包含了让杨灯照看二蛋妈的意思。
忙了一天,早已是饥肠辘辘,不过唐豆想他们恐怕也没有心思出去吃饭了,打了个电话让酒店送到房里三份套餐,自己神思不属的扒了两口,也吃不下去了。
过了一会儿,杨灯端着自己的那份套餐敲开了唐豆的房门,有些消沉的问道:“我可以进去坐会么?”
这是情侣关系么?
杨灯苦笑着问了一句:“二蛋妈呢?”
“哭累了,睡了。”
唐豆哦了一声,轻轻的侧了一下身让开了门口。
杨灯走进唐豆房间,把套餐放到茶几上,在沙发上坐了下来,低声说道:“你吃了吧,我吃不下。”
唐豆苦笑:“我也没什么胃口,先放着吧,什么时候饿了再吃。”
杨灯嗯了一声,两个人沉默了,许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就这样,杨灯默默坐了有一刻钟的时间,站起了身,冲着唐豆说道:“我回去了,我担心二蛋妈。她是一个好人,我去上学的时候,就是她帮我照顾父母,每天帮我父母做饭洗衣。”
杨灯拉起杨灯的手轻轻拍了拍:“我知道,你放心,无论花多少钱,咱们俩都一起扛。”
杨灯凝视着唐豆,踮起脚尖,轻轻在唐豆唇上吻了一下,低声说道:“谢谢你。”
刚强,是一种令人尊敬的性格。
可是这世间没有能超出极限还能依旧挺拔的劲松,在现实的残酷面前,再刚强的腰板也有弯下的时刻。
唐豆轻轻抱了一下杨灯,拥着她走到门口,伸手为她打开房门,目送杨灯返回房间。
可是,唐豆还没有关闭房门,杨灯就惊叫着跑了出来。
唐豆一慌,快步迎了上去。
“二蛋妈不见了。”杨灯声音中已经拉出了哭腔。
唐豆楞了一下,苦笑道:“她肯定到医院去了,我们去找她吧。”
次日凌晨,二蛋爸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医院,重症观察室外的二蛋妈扑到他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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