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孑然顶着两个通红的眼圈,手指狠狠抖了一下。
“妈,您回来啦?手气怎么样?肯定饿坏了吧?快来吃饭,有您最爱喝的鱼汤呢。”
陈子莹和梁柔洁都酷爱吃鱼,而陈孑然和父亲陈大志都是一点鱼不碰的人,可因为梁柔洁爱吃,家里还是常买,但凡有鱼,必定是为了梁柔洁陈子莹弄的。
梁柔洁不依不饶地讽刺陈孑然,“我还以为你傍上了大款飞上枝头当凤凰,再也看不上我们这个小破地方了呢,我经常教育你,人得有自知之明,你自己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么?以为自己真能攀高枝儿去?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,有人能看得上你?”
“行了吗,你打麻将都说了一天话了,嗓子不疼啊?喝点水休息一下好不好嘛?我给你盛碗鱼汤!刚我尝过了,又鲜又甜,可好喝了!”陈子莹打着哈哈把梁柔洁揽进了厨房里吃晚饭,可梁柔洁的嘴依旧一刻也不消停。
“行了,吃饭吧。”默不作声吃饭的陈大志也开口说了一句。
“怎么?我说她两句你就不乐意是吧?我就知道你心疼她,我和子莹娘儿两个你就不管了,你的心里就只有你的那个宝贝女儿!我怎么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啊?呜呜呜……这日子没发过啦!”梁柔洁一屁=股往餐桌前一坐,哭天抢地地抹眼泪,把她这些年跟着陈大志受的罪一桩桩一件件都往外倒。
陈大志有点气急,低声警告她:“你小声点行不行?让隔壁邻舍听见了笑话。”
“笑话?我不怕人笑话!你们父女两个串通一气欺负我们母女,我怕什么笑话?就是要让街坊四邻看看,评评理,你这些年是怎么对我的!”
餐厅里梁柔洁一个人哭,剩余父女三人坐着不吭声,任她咒骂。
梁柔洁嗓音尖利的喋喋不休,每一句都正好戳在陈孑然的心窝子上,她的胸口又酸又疼,眼眶湿润起来,低着头抓着裤腿,咬破了嘴唇,把眼里的泪用力憋回去。
不能哭,至少不能在梁柔洁面前哭。
她不是那个喜欢你的人,也不是那个心疼你的人,哭了,只会得到变本加厉的讽刺挖苦,何苦找这个难堪。
这次梁柔洁的话刺得比以往任何一句都痛,以往陈孑然默不吭声受着,心里还能反驳,世上一定有一个爱我的人在等我,等我长大了,一定能找到。可是现在,一句也反驳不能了,梁柔洁说的每句话都成了真。
也不瞧瞧自己什么德行,有人能看得上你?
陈孑然的心已经被她的话刀子戳烂了。
却没有哭。
不被爱的人也不配哭。
因为没有人会心疼。
……
生活总得继续,陈孑然打起精神来,往好的方向看,至少,她考上了大学,即使家里不给她出钱,她也能靠打工攒齐第一年的学费,她没有了爱,可是还有理想,生活的希望还在,不能因此就放弃。
大哭一场之后的第二天,陈孑然去上班,没有什么异样,出门前还能笑着和陈子莹道别。
陈子莹骄傲地想,多亏了自己,把姐姐从顾茕的虎口里拯救出来,看,现在不就恢复了么。
陈孑然的痛苦谁都没说,只能自我消化,她的心里有个洞,漏风,时时刻刻觉得冷,透心凉,以前只有冬天才会手脚冰凉,现在大夏天,手脚也是冷得,没有热乎气了。
她工作的西餐厅是个高级餐厅,小资情调,周五晚上的位子经常预订不上,往往在头一天就被热恋中的情侣或者年轻夫妻定光,陈孑然染上了一个坏毛病,她不用服务客人的时候时常站在角落里,偷偷观察那些一看就感情极好的情侣,看他们是怎么相处的。
陈孑然把她和顾茕分手的罪因全归咎于自己,必然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,顾茕才会厌弃她,所以她得仔细观察别的情侣怎么相处,看看自己哪里做错了。
“吃饭还盯着手机看,你眼里只有手机,哪还有我啊?”一位年轻的女生不满自己的约会对象吃饭途中玩手机,一把把他手机扯了过来,放在自己手边,噘着嘴傲娇地说:“手机比我还好看么?咱俩约会呢,能不能认真一点?”
对面的男生好脾气地笑,低声解释:“工作上的事,老板找我,我总不能不理吧?你前段时间不是说手机坏了么?我这个月争取多拿点奖金,给你换一个,换个最新款的!”
“谁稀罕你的最新款手机,我要你约会的时候认真陪我,听到了么?”女孩虽然还噘着嘴抱怨,可话里的语气一听就能听出来,含着诉不尽的喜悦。
她身上的自信浑然天成,丝毫不会担心自己的小小脾气就让男朋友不再爱她了。
于是陈孑然想,自己和顾茕在一起,的确没有自信,谁会喜欢一个懦弱的家伙呢?
又有一桌新婚的夫妻,今天是他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,丈夫提前交代了服务生,替他藏起一枚光华闪耀的戒指,等正餐结束,上甜点的时候,藏在奶油蛋糕里端上来。
看起来已经有几分成熟的女士切开蛋糕露出那枚戒指后惊喜不已,当着众人的面,扯着男士的领带,就来了一个深=吻,四周桌的客人也欢呼鼓掌像他们表示祝贺,二人态度大方自然,毫不因为自己的亲密举动而有半分扭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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