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请李参军跟我们详细说说吧。”杨清风在旁边说道。
“那就说说。”
李幸思考了一下，然后按照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，“突厥人的强大，我认为主要在于两点，第一是他们对于死亡的无所畏惧。”
“突厥人在打仗时，悍勇程度真是我生平仅见，无论是训练有素的禁卫军，还是普普通通的奴仆军，所有人都和发狂了一样，即便是面对锋利的枪尖，他们也没有一丝恐惧，直接冲着枪尖就撞过去了。”
“随着大量的人死了，阵线也就无法再保持了。这种悍勇在战场上就是疯狂，是可怕，我们灵州士兵往往在一开始的时候还有勇气和突厥人对战，可打着打着，士兵心里就越来越没有底，随后就惊恐，害怕，甚至是逃亡。”
“一旦陷入到逃亡，那就更加没法打了，他们都是骑兵，黑色的高头大马奔跑速度又疾病又快，用后背面对突厥人，就只有死路一条。”
杨清风认真地听着，见李幸把第一个可怕的点说完了，连忙问道：“那第二个可怕的点呢，是什么？”
“他们快！”
“快？”杨清风不解地皱眉。
“就是快！”李幸回道。
“他们奔袭的快，转眼之间就已经从一个县来到了另一个县，我们的县城往往还没等得到前线县城已经沦陷的消息呢，突厥就已经兵临城下了，他们基本都是一人两马三马，突厥人可以在马背上拉屎撒尿，吃饭睡觉，优良的马种又能保证他们可以白天黑夜的奔袭，我们的哨兵根本跑不过他们。”
“这就导致，我们北方县城与县城之间的联系完全被打破了，灵州城无法布局，无法调兵支援，所有人都跟瞎子一样，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，也不知道还有多久突厥的兵峰就会攻到他们的脸上。”
“有突厥人来了，县城内的人畏惧突厥人的疯狂暴虐，没有突厥人来，县城的人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突厥人就会来到，恐怖，惊悚的氛围会在城市当中蔓延，这份恐惧是无法消除的，除非在战场上让他们赢过一次突厥人，否则这些恐惧就是种子，在战场上就会生根发芽，成为他们崩溃逃跑的根源！”
杨清风连忙问道：“那我们灵州城在战场上，赢过突厥人吗？”
李幸被问的一噎，他咽了口唾沫说道：“这得要看，你口中这个赢，代指的是什么了。”
“就是正面交锋，把他们击败！”杨清风回道。
李幸没有撒谎，而是诚恳地说道：“我们只把他们击退过，依靠城墙又是，但是正面面对面，我们没有击溃过他们。”
说到这，铁中奇忽然问道：“按你所说的，突厥人厉害到这个程度，哪怕你们已经如此拼命了也难求一声，既然如此在南边去招募一些乡勇北上又有什么意义，他们的实力能有北面的突厥人厉害？”
“这是上层人给我的意见，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李幸叹了口气，“大概是我们所有人都要竭尽全力抗敌吧。”
听了这个解释，铁中奇还是感觉隐隐有一些奇怪的，不过他也没有多想，灵州州牧府看底层百姓的人命本来就只是一个数字，死了也就死了。或许他们打得注意，就是无论死多少百姓，只能要拼死几个突厥人都算赚的吧。
一行人向北方行军的速度并不算快，铁中奇就在队伍中央，继续修持着自己的《百手佛陀法身功》，这次北上他也想好了，看看能否在灵州城内找到可以延年益寿的法门，即便找不到也一定要寻几个能让兄弟士兵修行增加实力的功法，决不能随便挑选两个功法就这么算了。
每天天色渐晚时，李幸就极为谨慎地要求大家安营扎寨。
这个要求，李幸新招募的灵州兵没说什么，他们本来就都是穷苦汉子出身，如果不是真的需要钱，也不会远离家乡选择北上，让他们杀人他们可能还没这个胆量，但如果只是安营扎寨干些普通体力活，他们还是没有什么怨言的。
可黑风寨的土匪便不这么看了。
在黑风寨里面时，他们窝在寨子中，美酒喝着，珍馐吃着，那叫一个好不快活，可如今你却叫他们老老实实下地干活，这还不是要了他们的命吗？
一个个人顿时都腰酸背疼起来，窝在简单的帐篷当中，是怎么吆喝都不带动弹的。李幸心急便去找杨清风，可杨清风的回答却让他十分无奈。
杨清风只问了一句，“我们现在可是在灵州的南边，我们还能遇到突厥人吗？”
这句话暗含的意思，让李幸无言以对。
如果他们遇不到突厥人，那么一切的安营扎寨都是毫无意义的，本来也不会有敌人，费这么大劲是做什么呢？
如果他们遇到了突厥人，那就应该代表，北方的灵州城已经陷落了，那他们也就不用北上了，看到突厥人直接跪地投降就算了，反正灵州政权已经随着灵州城的陷落，烟消云散了。
有些话，不能明说，但是暗地里的意思，大家都明白。
李幸也没想过会有敌人来，他只是想利用北上的这段路程，加强自己在黑风寨土匪心中的地位，起码获得最基本的调控权利，否则，土匪是土匪，灵州兵是灵州兵，二者泾渭分明，那他李参军，岂不莫名其妙成为了和杨清风平级的关系了？
若真是如此，当他们真的遇到突厥人时，李参军想要让黑风寨的人顶上去，杨清风如果不同意，那他们北上的意义又是什么呢？
在北上的路途中，这样明争暗斗还在暗暗进行着。
夜中，火焰燃烧着木柴，烘得四周暖洋洋的。
铁中奇坐在火堆旁，静静感受着身体的温暖，他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已经几乎要背诵过的翻译后佛经上，脑中不断琢磨着该如何更进一步。
他想的渐渐入了神，不知过了多久，他的眼眶处忽然传来一阵疼痛。
夜游神刺痛我了？
铁中奇回过神来，他与夜游神心意相通，顿时扭头向夜游神指向的方向看去。
远处，阵阵此起彼伏的灵力波动，正在以惊人的速度，向营地这里冲锋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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