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又聊了一阵子莱恩在军队的生活。布丽姬特生起气来，情绪很激动。
“他们住的小屋真是让人难以接受。窗户没了，门也关不上，连猪圈都不如。”
“不过，适合羊住。”莱恩说，“我们上周搬进去的那间小屋，住之前需要先把羊粪打扫干净。羊在那里已经住了好几年了，这间小屋一九四一年就被废弃了。”
“有一天早上醒来，他竟然发现有一只老鼠正在房子中间看着他。唉！”布丽姬特打了个寒战。
“其实，条件不好我也不在乎，”莱恩说，“关键是那些军官和士官。他们对待你的方式简直是粗暴。‘来这儿，去那儿，做这个，干那个。快点！’还有他们说的那些蠢透了的风凉话，‘你今早刮胡子了吗？下次别忘了在剃刀里放刀片！’唉，我听了不知多少遍！而你又什么也做不了。什么都做不了。”
“唉，我们别谈这个了，莱恩。”布丽姬特痛苦地说，“这只会提醒我，你星期二就要回去了。”
他们都沉默了，心里充满了忧郁。一个年老色衰、穿着蓝色工作装的瘸腿女人清理了他们的盘子，用一块湿抹布擦了擦他们坐的桌子，但桌上仍然留下了一些食物残渣。克莱尔打算寻找一个更愉快的新话题。
“你们打算住哪里？”克莱尔问。
然而，无论她把话题转向哪个方向，似乎都会揭露越来越多的困苦和不幸。渐渐地，他们那令人震惊、缺乏安全感的境况一个接一个地暴露在她面前：莱恩家里还有一个寡母；他原本打算夫妻俩和寡母在一起住一阵子；他母亲对布丽姬特不太满意；前一天晚上，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吵；他们也不知道将在何处栖身。
“现在推迟婚礼有些太晚了，我猜得对吗？”克莱尔嘴里虽然这么说，心里却理性地认为他们其实应该这么做。
“我不会推迟婚礼。”莱恩断然说道，“我已经下定决心结婚了，没有什么能让我改变心意。我也不会感到遗憾。”
布丽姬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，对他微微一笑。“其实我们一直没有打算结婚，因为有太多的阻碍。”她说道。
“我一直觉得，我们应该有一个真正的开始——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住所，布丽姬特也不应该再继续工作。可是事与愿违，你看——我们约会的时候，我一直没法送布丽姬特回家。”他停下来，好像这就是急着结婚的理由。
“其实他住得很远。”布丽姬特解释道。
“有一天晚上，她竟然遭到了歹徒的袭击。”莱恩激动地说。
“太可怕了！”克莱尔惊呼。
“哦，我没事。我逃脱了。只不过是个讨厌的小混混。”
“如果让我逮到，我一定拧断他的脖子。”莱恩说着，用锐利的眼光扫视了一遍餐厅，“你确定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吗，布丽姬特？”
“我说了，再也没见过。别再想这件事了，亲爱的。现在一切都过去了。不会再发生那样的事了。现在我们结婚了，我觉得我们应该感谢他促成了我们的婚事。”
“这就是我们这么快结婚的原因，只不过比我希望的还是迟了许多。”
“是因为吉卜林神父坚持认为莱恩在婚前应该接受训令。不过他人很好，帮莱恩作了安排，训令是在营帐里进行的。”
克莱尔十分钦佩他俩的决心，但却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道理。如果莱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军队，布丽姬特就不会比过去安全多少。不过，她并没有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。
“我好像不记得在教堂里见过你，布丽姬特。”克莱尔说。
“是的，我现在不去教堂了。不过，我是在一个天主教家庭里长大的，我是一个孤儿。莱恩想在登记处结婚，但不知怎的，我就是觉得那样结婚不妥，你懂的。”
“是的。”克莱尔应道。
“我不反对宗教——任何宗教，”莱恩说，“我只想尽快结婚。那位牧师很啰唆。”
“如果你不介意，我想问一下，你为什么不去教堂了呢，布丽姬特？”
布丽姬特看起来有些尴尬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我们从来没有间断在家里做礼拜，可礼拜需要做很久，而周日又那么短暂——我总是感到疲惫不堪。”
“你们现在想到能去的地方了吗？”
夫妻俩看起来依旧闷闷不乐。他们还是无处可去。
“我们得回到各自的住处过夜，直到我们把住的地方解决了。”布丽姬特说。
“可这样太糟糕了，没有蜜月真的很糟糕。”
“不管它，我们要去度蜜月。”莱恩大声嚷道。
“你知道我们负担不起，莱恩。”
“我借给你们五英镑，你们可以去绍森德，或其他什么地方过几天。怎么样，莱恩？”克莱尔问，“我本来可以多借给你们一些，但那样你们可能会担心还不了我。”
莱恩有些犹豫。克莱尔拿出了她的支票簿。
“当然，你们什么时候还给我都行。”
“不，莱恩，我们不能接受。”
“老实说，这是最好的方式，布丽姬特。”克莱尔说，“毕竟，结婚只有一次。你们必须去旅个游，哪怕只是几天。你们走的时候，我可以四处打听打听。我想我能帮助你们。其实，教区有一些房产，可以以非常低廉的价格租给急需帮助的人。年老的马奥尼小姐在坦纳路有一套小房子，但她上周因病住进了医院，即使以后出院了，她也得去老年公寓住，因此她的房子可能会空着。而且吉卜林神父说过，他愿意帮助你们，所以我可以请他出面帮忙。”
本小章还未完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！